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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孝曾:传承使命 与生俱来

发布时间:2020-08-11 | 来源:中国文明网 |

 他,出身梨园世家,是谭门第六代嫡传人;他,从跑龙套做起,十几年演遍京剧舞台上几乎所有角色;他,年近花甲仍不断挑战自我,把京剧经典剧目重新搬上舞台……本期《深入生活 扎根人民——文艺名家讲故事》栏目对话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谭孝曾。

  梨园世家 却凭唱歌进戏校

  1949年,我出生在一个梨园世家,是谭门第六代嫡传人。我出生的时候,曾祖父谭小培还在世,所以我的名字“孝曾”是孝顺曾祖的意思,对于我来说,不仅仅是孝顺“老家儿”,更重要的是要将谭派京剧艺术传承下去……

  对于京剧,我从小耳濡目染,跟着祖父、父亲进后台,看他们化妆,看他们表演,尤其是看他们每次一上台,台底下那掌声,就觉得从心里边羡慕他们,希望有朝一日,我也能像他们似的,化上妆一上台,台上啪一亮相,台底下给一“好”,多美啊。

  然而,学戏并不那么容易,京剧艺术手段十分丰富,用法十分严格,不能驾驭这些程式,就无法完成京剧舞台艺术的创造。由于家里几代人都是科班出身,知道学戏不容易,特别苦,他们不希望我这一代人,再吃他们曾经吃过的苦,所以从来没有人提出让我学戏。然而,作为谭家的长子长孙,我知道我必须学戏,谭门艺术不能在我这里断了。

  戏校考试时,老师说你给我们唱段戏吧,我说我不会。主考老师全乐了,说你是姓谭吗?我说是。你爸爸是谭元寿?对。你爷爷谭富英?对。不会唱戏?不会。老师特别不理解,说谭家的后代居然不会唱戏。

  但是没办法,我真的不会唱。后来我是凭借歌曲《我们走在大路上》考上了戏校的。

  在戏校学习时,我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位恩师——王少楼先生。当时我就是一张白纸,什么都不会,是王先生一点一点教我,从喊嗓子、念白,到一个身段,一个手势,先生一点点教我。

  从零开始 基层蛰伏十几年

  1962年,我从中国京剧院调回到北京京剧院,我父亲那时任副团长,当时父亲就说了一句话:“孝曾调过来以后,要从基层做起。”

  从基层做起是什么概念?就是什么你都得做,龙套、兵、上下手,包括孙悟空里面的小猴,斗罗汉的罗汉,总而言之,除了青衣贴片的活儿我没扮演过,所有京剧舞台上的角色我都演过。

  谭门第六代是个跑龙套的,成了很多人茶余饭后最爱聊的事儿,原来这京剧世家也有“凡人”啊。面对父亲的不闻不问,众人的冷嘲热讽,尤其是当妻子与父亲在台上演主角,获得阵阵喝彩而自己只能在旁边跑龙套时,我迷茫了。

  我祖父教导我:“小子记住了,有屁股不愁挨打,砖头瓦块都有翻个儿的时候。你没能耐,你没本事,谁用你!”从那时,我就暗下决心,听爷爷的话,下苦功夫,时刻准备着!

  于是,每天只要是我父亲出场,我必然跟着他上后台,一方面是伺候他,一个是暗中学习他的点点滴滴。从进化妆室,到怎么化妆,怎么拍彩,怎么穿彩裤,怎么穿厚底儿,怎么穿服装,怎么勒头,再到怎么迈出台帘这一步,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学到,都能看到的。

  直到2004年,在天津中国大戏院举办了一场裘派花脸的专场演出,我带着《将相和》作为调剂节目等着登台,这是我第一次以主演身份在天津演出。谢幕的时候,观众都围到台前,拉着我的手,要和我合影,哪怕合不了影,握个手也很高兴。这是观众对我的一种肯定,那种愉悦是拿钱换不来的。

  承受质疑 挑战谭派经典剧目

  2004年,在一次谭派艺术活动上,我说我打算演《桑园寄子》,但立即受到了大家的质疑。不论从外界还是我的父亲,都认为我演不了,认为我目前的艺术水平和条件演不了这个戏。

  《桑园寄子》是谭派经典剧目之一,我父亲曾在60岁时演过这出戏,戏中不仅有大量的念白、更有繁重的身段表演,例如“吊毛”(指戏曲表演中突然跌跤的动作。演员身体向前,头向下,然后腾空一翻,以背着地。)这种高难度的绝活,让很多人望而却步。这对我来说,更是非常大的挑战,一旦失败,我将很难再在京剧舞台立足。

  可是一个人如果不挑战自己,不找一些有难度的戏去唱,那有什么意义,还谈何传承发展。所以那次我是真较了劲,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意愿。我要向父亲、向世人证明自己,要将越来越少演出的经典剧目搬上舞台。

  因为这出戏是一个演情的戏,必须要比其他戏更投入感情,才能感动观众,既有唱又有念、还有表演和技巧,挑战特别大。那段时间,我脑子里整天都是这个戏,吃饭、睡觉闲着没事时脑子都在演绎着这出戏。

  首场在长安剧院演出,父亲那天没去看,因为他有点不放心,可是他一直守着电话。意料之中,那次演出非常成功。

  一战成功 亲力亲为望认可

  说实话,自从我开始学戏,父亲对我一直不闻不问,也从来没有夸过我。无论是第一次以主演的身份登上舞台,还是成功挑战经典剧目《桑园寄子》,他的评价始终只有两个字“还行”。

  《定军山》这部戏有一个别名叫《一战成功》,非常吉利。所以我们每次到外地巡回演出,开场戏必定是《定军山》,我们也拿这个戏作为衡量京剧演员的一个标准。2015年,我与儿子谭正岩共同出演电影版《定军山》,现在回想起来,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是真难熬!

  因为这部电影是我们谭家第六代、第七代人将《定军山》再次以电影的形式呈现出来,意义重大。我渴望得到父亲、同行和观众的认可,所以当时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,都快魔怔了,每天心里犯嘀咕,晚上也睡不着觉,只能靠安眠药强迫自己睡。

  电影拍摄期间,我不仅是项目负责人,还是演员、艺术指导、音乐编辑……身兼数职。可以说整个拍摄流程我都必须参与,不然自己心里不踏实。拍摄花费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,后期制作用了2年。

  最终,功夫不负有心人,《定军山》在纪念中国电影110周年之际上映了,破天荒头一次,我得到了父亲的认可。虽然他没有在我面前直接夸赞我,但听弟弟说父亲看完电影后特别激动,跟他说:“你哥哥现在唱得真是不错,我今天看电影时,这《定军山》他唱得太好了,我很满意。”

  从七岁学戏,到花甲之年,几十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父亲的认可。

  如今,我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恢复谭派失传剧目的工作上。因为作为艺术工作者、作为谭家的后人,我是一个承上启下的角色,既要把祖辈们给我们留下的宝贵遗产继承下来,还要把他们更好地传承下去。

  一个民族的崛起,主要还是文化,文化是它的根,是底蕴、是灵魂。把京剧艺术发扬光大,这就是我们的使命。(中国文明网实习编辑朱逸云根据访谈整理)

  人物简介:谭孝曾,1949年出生,著名京剧老生演员,北京京剧院国家一级演员。京剧名角谭富英之孙、谭元寿之子,谭门第六代嫡传人。代表作有《失空斩》《四郎探母》《群英会》《龙凤呈祥》《将相和》等。